夜昕聆雨

不负(十)

(十)

 

容华十九年,年底,刘迦领兵攻下了雪渡城。

之后西琅国以归还虞恒山以南两镇作为条件向禹国求和。年关将近,刘迦将此事上报嘉和帝后,便在雪渡城险要处安营扎寨。京城的回复至少得年后才到,不管他们争吵结果如何,这个年他们注定是要在雪渡城过的。

多年以后,李响回想起那一年的除夕,竟是这些年来,他过得最简单,却也最舒服的。两人窝在帐里,天南地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偶尔传来账外营地军士们欢腾的说话声。

李响昏昏欲睡,每次快睡着了,都会被刘迦又喊醒,就开始耍赖,“迦,我好困啊。” 

刘迦心软,但拉着李响守岁的心意不变,只能硬着心肠:“睡着了你怎么把邪瘟病疫赶走。”

“有你不就好了吗。”李响干脆把脑袋搭在刘迦肩上,困得说话都含糊不清:“你帮我赶跑啊。”

年后,刘迦接到了嘉和帝的答复,拒绝和谈,并起用了李长霖的旧部作为援军将领增援刘迦。

韦相姐弟忽然意识到了,他们曾一步步把控的局面已然失控,军权已经渐渐向刘迦收拢。西南守军历来以彪悍著称,这么多年,也就一个死的李长霖能让他们惟命是从。李长霖死后,韦相多次想把自己的人安插到那里,可最后还是直言受不了这些兵匪,自己灰溜溜地请求调往别处。韦相以为把刘迦扔过去,不死也脱层皮,再不济水土不服,染上重疾也未可知。

可事情偏偏跟他们设想的发展完全不一样,嘉和帝摆了他们一道,顺着他们的意安排了刘迦出征。但随后又立刻暗示刘迦和李响和离,把李响顺理成章安排到了军中。

至此,禹国大军连连告捷,年后西琅国因为内部纷争,前线的战斗亦是混乱不堪,节节败退。

禹国大军打到榕城时,守军开城投降了,刘迦领兵入城。

“这里与你记忆中可有不同?”刘迦问李响。

李响茫然地摇摇头,苦笑道:“我那会才多大,四岁。小毛孩子一个,哪里记得住。”嘴上这么说,可眼前的一切,陌生的面孔,可城内布局。马蹄走过的这条长街,城墙上的砖,厚重的城门,似乎都在告诉他,这里,他很熟悉。

他熟悉城墙上的每一块砖,他看到记忆中,骄傲的男孩站在城门后,等着城门缓缓打开,等着门后骑着战马缓步而来的将军。

城内许多建筑都已经变了,唯独这座将军府,据说已经是西琅国某位贵人的府邸,竟然难得维持着原来的格局,看屋子里的布局,似乎很久没人住了。

李响推开朱漆大门,绕过影壁,这里一院一楼一阁在李响缥缈的记忆里,就应该是这般。

祠堂里,空无一物。那里本该摆着李长霖先祖的牌位,现在也可摆上李长霖及周易歌的牌位。

李长霖父母早亡,亲缘寡薄,十二年前弃城而逃,被西琅国大将拖行五里,砍下头颅,作为战功,献给西琅国王。周易歌,于榕城破城之日,战至力竭而亡。其子李响时年八岁,亦死于战火之中。之后,天子震怒,周家九族被诛。遗骨尚无人收,更别提为他们立牌位了。

李响对着这间空荡荡的祠堂,双膝跪下,郑重地磕了三哥响头,久久未起。接着是陈辰,是曾经跟随过李长霖征战的诸将。

容华二十年,夏初,西琅国再次议和。刘迦上书嘉和帝,可半月后,刘迦接到的却是李辞日夜兼程带来的嘉和帝驾崩以及传位于自己的诏书。

刘迦安顿好西南事务,和李响、李辞星夜兼程,赶到了京城时,皇宫已经换了新主。韦氏把持着皇城的禁军,假传圣旨调集了原本布防在京郊百里外的一支军队,把刘迦一行人拦在了城外。

他们一步步谋划得好,把诸位大臣都关在了皇宫里作为人质,他们算准了,刘迦不会强行攻城,血洗皇宫。但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少了一个宁国公府二公子,派人去宁国公府时,十年前就已经卸甲天天在家逗猫遛鸟的老宁王也不知所踪。

他们忙着去宁国公府抓人时,老国公早就把京城守卫的士兵收拾妥当了,打开城门,恭迎刘迦回京。

东方渐白之时,刘迦进入皇宫,韦贵妃之子魏王血溅太极殿前,韦贵妃姐弟想自戕不成。

晨光洒落在金殿之上,夜幕渐渐褪去,刘迦抓着李响的手,迎着初升的旭日,沿着汉白玉阶一步步走上太极殿。

百官将士在殿外排开,恭迎新皇。


----------------------------------------------------------------------------好吧,废话了一大堆,终于回宫了,我自己都觉得好累啊。

创业到此为止了,后面就开始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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